人云唯兩種人喜豪飲,即詩人與將軍。誠者斯言。前者如“詩仙”李白,君不見杜甫贊其曰:“李白斗酒詩百篇”;后者則古今中外例證無數,無須贅述。
國之酒者,首推茅臺,其醇香濃烈,無出其右。國人好酒者莫不愛之。如今隨著國門開放,茅臺酒逐漸走向世界,異邦人士喜茅臺者亦日益增多,今舉一例,以資佐證。
20世紀80年代,土耳其有位將軍,名為哈伊達爾·蘇康,官至第二總參謀長(相當于常務副總長),即為茅臺愛好者之一,他不是一般喜愛,而是愛到迷醉的地步。
我曾先后在駐土耳其使館和駐伊斯坦布爾總領館工作過17年。在此期間曾和蘇康將軍有過多次友好交往,他對中國和中國人民、對中國文化和中國茅臺酒的感情,至今仍讓我難以忘懷。
盡管中土兩國相距萬里,但中土人民中間既有源遠流長的悠久情誼,又有著頗為相似的歷史進程,因此,土耳其人民普遍對中國和中國人民存在一種特殊的親近感和友好情愫。這一點在同蘇康將軍的接觸中筆者便有深切感受。
初識蘇康將軍時,他正擔任土耳其第二總長。當時我國軍事代表團訪土,由他出面接待。我大使在使館宴請代表團及土方陪同人員時,我作為譯員曾有幸參加。就是在那次宴會上,我親眼見證了蘇康將軍對茅臺的鐘愛。我們本以為像茅臺這種烈性酒外國人難以接受,誰知蘇康將軍本來就嗜好杯中物,尤其是烈性白酒,而且“干杯不醉”。那是他第一次接觸茅臺,一杯下肚,他便贊不絕口。得知茅臺酒在1915年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曾獲得金獎后更加興味盎然,加之我方將軍團長也是善飲之人,雙方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推杯換盞,你來我往,一頓飯下來不知不覺雙方都是20多杯下肚。但除了面龐紅潤而顯容光煥發外,其他一如常人,看得我們這些不善飲者連連咋舌。也許由于茅臺的作用,雙方的話題越來越多,談古論今,共敘友情,縱論時事,商議合作,氣氛甚為熱烈。最后互相握別時,還覺意猶未盡。大使看到蘇康將軍如此海量,又對茅臺如此鐘愛,便索性送了他一瓶,此舉正合蘇康將軍之意,他如獲至寶,連聲稱謝。從此蘇康將軍便成了中國使館的好朋友,凡遇國慶等大型活動,他都有請必到,而且特別熱情友好,當然每次都少不了喝幾杯心愛的茅臺。
20世紀90年代初期,筆者調任駐伊斯坦布爾總領事。以后與住在該市的蘇康將軍的交往更加頻繁。此時的將軍已經退休,年齡也已屆耄耋,但精神尚佳,對茅臺的喜愛之情依然不減。我們多次在館內設宴招待將軍,雙方在加深了解的同時,友誼也越來越深厚,而每次宴請,飯桌上自然少不了茅臺。雖然筆者不善飲酒,但每每看到老將軍拿起茅臺一飲而盡,都會為他的豪氣暗暗叫好。知道將軍愛酒,尤愛茅臺,故而每次將軍來訪,我們都要吩咐招待員準備兩瓶茅臺,一瓶供餐桌上飲用,一瓶送給將軍回家慢慢品嘗。
將軍也曾請我們到其家中做客。我和夫人王錦榮去時自然不忘帶上茅臺,這對于他可以說是最好的禮物。將軍的家陳設十分簡樸,但他的話語卻使我們倍感溫暖。他說,我們兩國雖然相隔千山萬水,但心是相通的,因為都是東方人。他們雖久居西亞,但風俗習慣、性情性格還是東方式的,因而對東方人,尤其是對中國人總是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他說,土耳其人同中國人一樣,都是熱情好客的民族,都是友好坦誠的民族,因而相處起來很快就可做到水乳交融。他說他熱愛中國,熱愛中國文化,熱愛中國人民,也對中國改革開放后的迅速發展倍感欽佩。說到興致濃處,將軍拿出他所收藏的中國藝術品,有瓷器、漆瓶、景泰藍,還有一張臨摹的古代中國畫,樣數雖然不多,也無太多精品,但從他如數家珍般的介紹,就可想見他對這些藝術品是如何喜愛和自豪。最讓我們感到意外的是,其中居然還有一個空的茅臺酒瓶。他說酒喝完了,但這個酒瓶他舍不得扔,因為它是藝術品,只有中國人才有如此聰明才智,將酒瓶設計到如此精致獨到,他要將之永遠珍藏。
這使我們極為感動,老將軍既愛酒又愛中國,他因愛酒而愛茅臺,因愛茅臺而更愛中國。
現在老將軍雖已離開人世,但他和茅臺酒的故事卻永遠留在我們心中。
(作者,徐鹍,簡介:1941年生,1958年上海復興中學畢業后入上海外國語學院俄語系學習,1960年奉調北京廣播學院外語系學習土耳其語。1964年進入外交部工作,歷任亞非司處長、參贊,駐土耳其使領館一秘、駐伊斯坦布爾總領事等職。)